吕家堡有个青年叫吕奇,是个很壮实的庄稼汉,半年前与柳河营一位叫玉莲的姑娘成了亲。小两口你恩我爱,甜甜蜜蜜过着日子。
这天,吕奇赶着毛驴去岳父家接媳妇,在岳父家吃过午饭,玉莲骑在驴背上,吕奇在后边跟着,走过几道弯,蹬过几道河,穿过几个村就到家了。玉莲向公婆问了安后便下厨房做晚饭。吃过晚饭后,小两口便进了西屋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清早,东屋里的公婆刚刚醒来,隐隐听到西屋里儿媳妇呜呜的哭声,老两口好生纳闷。媳妇刚刚从娘家回来,为什么一大早就哭起来?是住娘家没住够还是小两口夜里拌嘴生气了?
老婆婆便急忙穿好衣服,去了西屋。儿媳妇见婆婆过来了更是大放悲声,一边哭一边告诉婆婆说丈夫昨晚突然死了!
老婆婆一听吓得浑身抖,急忙掀开儿子的被子,果然儿子已经浑身冰冷早已断了气息。这时老公公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人们都感到很惊讶,小两口昨天回来还是有说有笑的,怎么一夜之间不声不响地就死了?
吕奇的老父亲越想越觉得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心中暗想会不会是儿媳妇嫌夫害夫?儿子体壮如牛,什么病也没有,怎么说死就死了呢?老公公越想越怀疑是儿媳妇暗下毒手害死儿子,于是一张状纸告到了县衙。
知县大人看了老人的状纸后,便命衙役将玉莲绑至县衙,知县当即升堂审问。玉莲跪到大堂上哭哭啼啼,悲痛万分。
知县把惊堂木一拍,问道:“玉莲,你公婆状告你夜间害死亲夫,要你具实招来!”
玉莲一边给知县老爷叩头一边哭诉道:“青天大老爷在上,民女生在世代为农的本分之家,自幼受父母教养,虽不懂三纲五常却也懂得恪守妇道,敬公婆,爱丈夫。再说民女与丈夫吕奇成亲半年相亲相爱,情投意合,民女怎能伤天害理谋害亲夫呢?”
知县又问:“据你所言,你与吕奇本是恩爱夫妻,那吕奇将你从娘家接回,一夜之间死于非命,非你所害难道还有他人不成?自古害夫之案十之八九出自奸情,是不是你与奸夫合谋暗害了吕奇?”
哭得泣不成声的玉莲回道:“大老爷,民女实在屈,还望大老爷明察……”
知县怒道:“你这小刁妇还敢嘴硬,看来不让你吃些皮肉之苦是不能招认的!来人,动刑!”
衙役们应声而上正要对玉莲施刑,忽听一声 :“且慢!”知县夫人何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原来这位何氏夫人博览古今奇书并且深通律法 ,是知县大人的贤内助,曾经帮助知县审理了不少棘手的疑案 ,深得知县敬重。
今日知县审问玉莲谋害亲夫一案 ,夫人便隐于屏风之后听审 ,她窥见玉莲跪在大堂上哭得悲悲切切,痛彻肺腑,毫无伪装故作之态 ,何氏夫人觉得这小媳妇绝不像是谋害亲夫的淫荡恶妇。
知县审案过急要对玉莲动刑,人命关天大事 ,倘若小媳妇受刑不过屈打成招,那还了得?于是便走出屏风将衙役们拦住 ,然后对知县说:“老爷,我在屏风后面已窥出这女犯的一些疑窦,请老爷将这女犯交与妾身审问一番 ,不知老爷意下如何?”
知县知道夫人一向谨慎行事, 便应道:“就依夫人。”
玉莲被带至后堂 ,何氏夫人把衙役们打发走,身边只留下两个女仆。
玉莲跪在何氏夫人面前仍哀哀啜泣不止 ,何氏夫人问便道:“我听说你生于本分之家 ,年纪轻轻本不像是杀人害命的淫妇,又见你在大堂之上哀痛不止,有什么冤情只管说出来,本夫人一定给你做主……”
听了知县夫人的一番话,玉莲更是泪如泉涌,便哀哀地诉道:“夫人,民女实在是冤枉啊!我与丈夫吕奇婚后恩恩爱爱,那日丈夫从娘家将我接回,我们夫妻几日离别,本是欢欢爱爱,情同鱼水,可是……”玉莲说到这里羞答答,不敢抬头,又是哀哀地哭起来。
何氏夫人一见这情景心中暗自思忖, 这小女子羞答答不好开口, 莫非何氏夫人便又问道:“这性命攸关的大事,又关系到你的一生清白 ,又有什么不好开口?难道小小年纪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死去吗?”
玉莲沉吟半晌, 才迟迟疑疑脸儿一阵红一阵白地说:“可是,叫我怎么说呢……”
何氏夫人想:这女子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开口呢?那吕奇这死从时间上看也就是从岳丈家接媳妇回来的一路上和一个晚上, 玉莲一再说她晚上没有谋害丈夫,莫非说这一路上遇见了
什么情况?可是遇见什么情况竟能使吕奇致死呢?
于是何氏夫人决心让玉莲开口,解开这个谜:“玉莲,我来问你,你们小两口从娘家回来时,路上遇见了什么人?看见了什么事?”
“没,没看见什么?”玉莲突然一惊,变颜变色地说。
聪明的何氏夫人一眼就看出玉莲有些慌张,不用说,事情的起因定在路上无疑!便穷追不舍地问道:“你不要迟迟疑疑,你瞒不过我的眼睛。快说吧,路上到底看见了什么?”
玉莲见何氏夫人已看出破绽,便低下头羞羞答答地说:“看,看见了两头驴。”
“两头驴?驴怎么样?”
“夫人莫要见笑,我就实说了吧 看见一头叫驴(公驴)在追一头母驴那叫驴追上母驴后便跳到母驴的背上,那母驴又蹦又跳地尥蹶子。”说到这儿玉莲便羞红了脸双唇紧闭不说了。
“啊!”何氏夫人猛然一惊道,“我明白了——玉莲,你们是不是如此如此而使你的丈夫致命而死?”
“是,是啊!”玉莲又痛哭不止了。“唉,谁想就这么要了丈夫的命呃?我好命苦啊。”
何氏夫人安慰了玉莲一番后,便命人将玉莲带进房暂押,自己转身去了前厅禀告知县审理玉莲的详情。
知县听罢夫人一番诉说便哈哈大笑起来:“夫人又来取笑了,吕奇,玉莲夫妻在半路上看见公驴,母驴交媾与此命案何关?”
何氏夫人道:“老爷好生糊涂!你想想那吕奇与玉莲一对年轻小夫妻,正在轻薄好耍的年龄,路上见了那驴儿交媾,回到家里夜间补房事一时欢乐兴起学起那驴儿交媾的样子,那玉莲学那驴尥蹶儿一踢踢到吕奇的致命之处,这就是这桩命案的实情….”
知县听何氏夫人这么一说,于是才猛然醒悟,大声地说:“如此说来吕奇本是被误伤致死。多亏夫人细心,不然就要屈斩玉莲了。”
知县当即和衙役前往吕家堡验尸,果然那吕奇的命根处青紫肿胀如同大茄子一般。吕奇的死因真相大白,知县立即将玉莲释放,吕家老两口亦无话可说,深为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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